“得派机灵点的去，否则怕是看不出来赵挚天又想在南方玩什么把戏。”

        崔凝被人裹挟在巷口，呼都变得局促。她本就形小，被前方高壮的肩背和臂膀层层挡住，无论怎么踮起脚，眼前只有晃动的旌旗和不断浮沉的人影，怎么也望不清那一抹银甲背影。

        就在此刻，天空忽然静下来。

        那是面无喜色的归军，失去了领兵的林将军，所有人的眼眸里尽是冰凉，与夹百姓的热情成了对比。

        一片雪花悠悠坠落，接着，无数白絮在阴冷的天幕中飞扬，宛若苍天以素纱覆城。

        城楼上的旌旗迎风招展，朱红城门下，盔甲映着日光，宛若一面面冰冷的镜子。

        犹豫了三个月，她还是拿不定主意该不该告诉他。

        “易国公进城了！”

        临近午时，整条御街却被清空，只留两侧黑压压的百姓夹而立。从城门至午门，街上万攒动，衣袍与棉裘的颜色交织成一片沸腾的海。

        呼喊声像风一样，自南门口朝北一路扩散，瞬间将淮京城的街巷都搅动起来。

        孩童们手里提着新买的小灯笼，追逐打闹，笑声与锣鼓声交错，将冬日的寒意都驱散了。

公主闻言沉片刻后，，“我派人去查查。”

        在这短短数月中，她生下孩子，也逐渐开始在弘慧府为长公主效力。

        街市上已是年味厚。腊腊将近，市井里张灯结彩，糖坊、布庄、瓷肆前人攒动。

        崔凝还来不及反应，视线骤然腾空，整个人已被来人稳稳托起，抱在肩上。

        这是今年淮京的第一场雪。

        易国公一出现在众人视线里，夹的百姓立刻喧哗起来，像水般涌动。

        “依依，我回来了。”

        可萦绕在她心不能去的，是当年易循景兵败的真相。

        铁骑如洪自南门涌入，蹄踏碎积雪，轰鸣与呼声交织在一起。百姓沸腾的喝彩声中，金虎纹旗迎风猎猎，军伍严整，一如风雪中的长河。

        她好想亲眼看看他凯旋的模样，却没想到这么难。

        崔凝受够了受制于太极行会的境，这回好不容易早早发现蛛丝迹，无论如何都想扳回一城。

        有人踮起脚尖，有人伸长了脖子，还有人不顾旁人推挤，要往前挤去。孩童被高高举在肩，妇人们搀着手颤颤笑语，男子们则拍掌呐喊，场面热烈得几乎让守着的城兵急出汗来，深怕冲撞了易国公。

        雪片落在兵甲之上，瞬间化成水痕，却又被寒气凝成细碎的晶亮。

        眼看他的影即将离开，心的焦灼逐寸加深，她指尖紧攥着衣袖，正要再探，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低低落在耳畔，带着几分戏谑，又透着压抑的低沉气息。

        队伍最前方，一匹乌骓昂首而行，背上的男人披银甲，披风在雪风中猎猎展开，眉目冷锐如剑，神色却沉静如山。

        “我抱你看。”

        人汹涌，御街两旁挤满了观望的百姓，孩童被父母高高举起，妇人们探翘首，男子们压低嗓音却抑不住激动。

        真到了上，她却再也没去望那背上的人，反而屏息僵住，怔怔低，目光锁住了抱起她的影。

        他是深秋时节出兵的，如今已要过年，离开整整四个月。

        崔凝撩起车帘，下了车，冬日寒风自巷口灌入，带着街市的喧哗与火炭的焦香。这里远离御街正中，不至于引人侧目，却仍能隐隐听见锣鼓与呼喊逐渐近。

        抱着她的易承渊仰首望她，角咧开一抹久违的笑。

        “你??！”她震惊出声，眼底骤然一颤。

        人群中有人踮着脚，有人抱着孩子坐在肩，只为争睹片刻风光。

        ＊＊＊

        她立在青石巷口，衣襟紧束，指尖藏在袖中攥紧。巷外百姓拥簇，呼声如，带着热烈的敬仰与雀跃。

        铁蹄声如雷，沉重而有节奏，由远及近。先入城的是披甲的先锋骑兵，寒光在枪尖上抖动，映着冬日天色，锋芒森冷。

        小贩高声吆喝，热腾腾的糖炒栗子、蜜饯、糖葫芦香气四溢，与绣坊里挂出的彩缎、红绢一同映得街巷五彩斑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