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吧，你带回来的小女孩已经大变样了！

        光怪陆离的梦境最后，总是子夜文殊向她伸手，对她说，“跟我走”。

        现实中，对命运施加的诸多不公，她从来只会选择默默忍受。

        何青青裹紧上厚重的黑袍，如同乌背着自己的壳，一点点往对方那边蹭。

        她在书院里说话，也总像她的人一样，声音细细弱弱的，带着羞涩、腼腆、怯弱、颤抖……可若是仔细听来，从中却又隐约能听到一丝坚毅的志气。

        梦见西海魔窟，邪修狞笑着种下恶蛊，又梦见有人提刀过，血成河。

        “睡吧。”他抬起空着的那只手，隔着层层黑衣，不熟练地，轻轻摸了摸对方的，“不用害怕。”

        那是她魂牵梦绕的福地，不可告人的妄想。

        “你毕竟是院监师兄带回来的，他们这么欺负你，院监师兄总不会不。”

        可渐渐的，她却不再满足于此了。

        何青青在梦里无数次走到魔窟的尽，如此想着，冲子夜文殊伸出手。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她长大或许会成为青崖可有可无的一员，就像所有青崖学子一样永远憧憬仰望着他们的院监。

        “你别想那么多，就去找院监师兄！”

        “我不能给院监师兄添麻烦。”

        或许这就是一语成谶。

        对方奇怪地看着她，似疑惑为何她没有反应。

        然而，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何青青的梦却变了。

        书院礼法森严，也曾有心地善良的学生同情何青青的遭遇，会横眉立目帮她赶走过来奚落打击她的人，然后劝她去找公正无私的青崖院监。

        法袍下怯怯探出一只手，小心翼翼拉住了他的袖角。

        那就是何青青的桃源乡。

        她就像个急于向家长展示自己成绩的孩子，亦或是洋洋自得炫耀自己华美尾屏的公孔雀。

        子夜文殊看边那团衣物起伏渐趋平缓，女孩似是睡熟了，本想抽走袖子，可犹豫半晌，还是没有动作。

        或许每个青崖少女情窦懵懂时都曾梦到过她们的院监。

        2

        何青青很怕给别人添麻烦。

        我会比你当年更快、更强、更势无可当——然后就如那时的你一样，将你从这里救走。

        “我，我只要抓住您的衣服就，就可以了。”

        她想。

        她开始在子夜文殊面前用更花哨的招式，更绚烂的法术，偶尔还有更妙的语言，更文绉绉的诗句——当然，是当天从书院新学来的知识。

        直到挨到子夜文殊大，她才停下来，把自己全蜷进黑袍之下，手里则仍攥着对方一角衣袖，就像是握着什么护符般，安心闭上眼。

        于是十二岁的何青青暗下决心，将来一定要报答那位神祇。

        ——她变成了孤闯入魔窟的修士，而子夜文殊却成了那个坐在昏暗的里，弱小无助的凡人。

        但那些白日无法宣之于口的愤怒、难堪、委屈……乃至少女一点难以言明的情愫，入夜之后，她却又会通通倾倒进自己的梦里，宣在那昏沉黑暗的西海魔窟中。

        来到青崖书院之后，何青青总在梦。

        现实中何青青与子夜文殊的距离有多遥远，梦境里何青青与子夜文殊的距离就有多近。

        个好梦。

        因为她在梦里把自己变成了子夜文殊，而子夜文则殊成了那个被何青青救回来的小男孩。

        可坐在西海魔窟里的那个弱小不堪要她拯救的子夜文殊，却是独属于她的美梦。

还伸在眼前。

        何青青谢过她的仗义执言，然后婉拒了对方的好意。

        一板一眼，目不斜视。

        何青青把梦当作自己的秘密。

        对方转过，却是语重心长的劝说。

        前几次，何青青就像是当年的子夜文殊一样，杀穿了魔窟，然后带走唯一的幸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