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992年1月29日 星期三 阴
正逢年关,闲来无事,我开始收拾家里的东西,在爷爷房间的角落里发现了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
这是一个茶叶罐,标签上的字迹依稀可辨。我摇了摇,里面装的应该是纸质物品。
我的爷爷邱贻可三年前去世的,去世之前坚持一个人去了趟缅甸,回来就病倒了,一来二去竟然没好,就这么去了。
在我的印象里爷爷一直都是个随和的人,只有去缅甸这件事上他分寸不让,最终我们也由着他去了。
我一直都在想爷爷zuo这件事的理由。
现在我直觉上觉得这件事和我手上拿的小盒子有关。
我撬开了盖子,里面是一卷纸,纸质泛黄,应该是很久以前的东西了。
有一些稿纸,是爷爷的笔迹,日期是1950年1月。另一些是三封短短的信,其中两封是一个叫陈玘的人写的,另一封爷爷写的回信。
我出于好奇,把这些看完了。
爷爷写的是他年轻时候的事,各种事件夹杂着复杂的情感,让我一时不知怎么chu1理这几页文章。
这几页轻飘飘的稿纸承载着他不为人知的年少轻狂和无法言喻的感情,竟在我手上似有千斤重。
他的叙述很乱,于是我在这里整理了这个故事,纪念我的爷爷,也纪念他的青春。
我尝试着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去揣测两人的心理活动,希望不会有什么偏差。
P.S. : 为了记叙方便,我把所有的旧历都改成了公元纪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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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5年6月,陈玘刚到夹金山脚下时,中央红军已经开始翻越夹金山了。
他带着bu队在山脚下休整,有村民告诉他红军走很久了,恐怕是追不上了。
已近傍晚,他只好让bu队在雪线附近扎营,在这里住一晚,明天再走。
晚上,夹金山脚下的气温降低了不少,虽然是初夏,他的帐里也燃起了一个小小的火炉。
正在陈玘靠在火炉边昏昏yu睡时,通信员打了个报告进了帐篷。
“什么事?”
“巡逻的在雪线chu1发现了一个昏倒的人,不知dao是不是红军,就带回来了。”
“带我去看看。”陈玘起shen对他说。
他们到医疗帐前时,门口值班的士兵对陈玘敬了个礼,报告说那人已经醒了。
陈玘点点tou,撩开门帘。
里面坐在行军床上的人闻声转过tou看着他,眼里闪过一丝欣喜。
“玘子?”
声音还是当年的ruan糯,语气却温和了不少。
陈玘挥手赶走了帐里的所有人,把旁边的小火炉搬过来,在床边坐下。
刚坐下,邱贻可就凑了过来,问:“你怎么在这?带兵吗?”
“你不如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会在这儿。”
邱贻可满不在乎地笑笑:“这不是很明显吗?”
陈玘看着他那样子气不打一chu1来:“当年黄埔军校的天才不是天天自称无党派人士,紧随胡先生②的步伐吗?怎么沦落至此?”
“那当年的黄埔军校高材生,陈家大少爷,怎么愿意屈尊当个营长带兵?”邱贻可嘴上分寸不让。
陈玘一时不知dao该怎么ding回去,只好实话实说:“犯了点错,被下放了。”
邱贻可很不给面子地笑了出来。
两人之间剑ba弩张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陈玘打量着邱贻可。从国民大革命之后两人分dao扬镳起,到现在已经过了八年,邱贻可的张扬已经被磨去了不少,但骨子里的傲气还是丝毫未减。
邱贻可大概是投奔了中共。
于是他问:“你是怎么想着去中共的?”
陈玘没指望得到邱贻可的回答,但他竟然听到邱贻可说:“我一直都在中共。”
“军校那会儿也是?”陈玘听到自己问。
“嗯。”
“你他妈骗了我这么久?”
“怎样,你要把我交给你们敬爱的委员长吗?”
陈玘闻言侧过tou看他,邱贻可的眼里竟盛满了笑意。
他知dao陈玘不会拿他怎样。
事实上,陈玘确实不会拿他怎样。
于是他只是站起来rou了一下邱贻可的tou发,说:“好好休息吧。”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邱贻可伸手拽住了他,说:“陪我说会儿话吧。”
陈玘有些惊喜。从军队分开时,由于信仰不同,他们的关系几乎降到了冰点。两个最后一个跟着国军,一个不知去向。
八年,到是将他们之间立场与信仰的坚冰rong化了不少。
邱贻可说他当年离开国民革命军时全shen而退,多亏了之前组织保护得好。他在进入黄埔军校学习前参加了地下党,党内要求不暴loushen份,于是邱贻可就ding着无党派人士的shen份浪在学校里。
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