衔池掩盖住眸中情绪，眼中带笑抬望向他，握着茶盏的手却多用了几分力气：“没什么的，即便我不能留在京中，暂居的这段时间能有阿澈陪，已经很开心了。”

        池清萱穿了素色襦裙，形比寻常女子更瘦削一些，但一双弯弯的眉眼看着便让人生出几分亲近。

        再给她的好父亲些时间好好筹备，为她好份，防着东日后去查是么？

        前世她对

        沈澈看着她，“跟小时候比起来，还是不一样了。”

        他起了个话，衔池神了一些，跟他细数这些年的种种变化，眉眼是一直弯着的，可那笑意始终未达眼底。

        池立诚一脸宽厚笑意，见她进来，眼中光一闪，立站起，略带拘谨地搓了搓手，“你来了……”

        她这话说得乖巧讨喜，沈澈却只叹了一声——池家老宅那些人拜高踩低惯了，她子磨成这样，怕是受了不少委屈。

        她是死过一遭的人，委实不想再听这些冠冕堂皇的话。

        上一世他似乎没有说过这句。

        池立诚旁坐着的，是她的嫡母瑞泽县主，此时也笑得亲善，“舟车劳顿，这一路可累着了？”

        但毕竟过去这么多年，那时候她也还小，生疏了倒也正常。

        跟沈澈在同一辆车里，她提心吊胆了一路，一直紧绷着，生怕不小心出不该有的情绪——好在他没察觉出什么。

        若不是她已经活过一遭，就今天这其乐的样子，她还真以为自己的父亲和嫡母是多么和善的人。

        她抬望过来时，鬓边一缕碎发散了下来，沈澈手指一动，她却已经自己抬手将碎发拢在耳后。

        她见了衔池便笑起来，温柔：“小时候就盼着有个妹妹伴在边，总算把你盼进京了。既虚长你一月，便当有个姊姊的样子，以后什么大事小事，尽可以找我。”

        秋风萧瑟，凉风灌进来，激得他咳了几声。

        他没再多说，转而问：“南街那家果子店这些年还开么？回京以后，我跑遍了所有的茶馆，也没再吃到好吃的果子。”

着她，放柔了语气，“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来之前还去了一趟池家，你父亲很挂念你。只是京中诸事牵一发而动全，他不能贸然认回你。你先在池家安心住下，再给他些时间。”

        她说着褪下手上玉镯，在衔池手中，“没别的好送给妹妹的，这镯子阿姊已经养了许久，妹妹不嫌弃就收着。”

        县主虚虚扶了她一把，扭叫自己的一双儿女近前来，对衔池：“萱儿虽与你同年，但大你一个月，算是姊姊；瑜儿过了十月才满八岁，顽劣惯了，若是欺负你了，你就告诉母亲。”

        放下帘子时，他垂眸看了一眼案几上那盏茶——她捧了一路，说话说得嘴都干了，茶还是一满杯。

        衔池心一滞，生怕他察觉出什么，略微移开视线问：“哪里不一样？”

        沈澈轻轻笑了一声，轻描淡写：“没那么闹了。”

        这一抬，第一眼便看见了她那十五年都不曾见过一面的父亲。

        沈澈将她送到池家门前，他不能在池家门口公然面，便坐在车里，掀起帘子一角，看着衔池被等在外的仆妇领进去。

        也没那么亲近他了。

        *衔池跟着仆妇走着，稍稍松了口气。

        衔池小声了句谢，唤了一声“姊姊”。

        衔池低敛眉目，上前拜了两拜，规矩唤：“父亲、母亲。”

        走到池家内堂门前，她深深了一口气，方抬望过去。

        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可那盏热茶，直到捧得凉透了，她都不曾喝过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