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钤却冷冷看着欧阳墨，眉心隐戾气：欧阳先生，太子无德无状，骄纵妄行，可是父皇一而再、再而三容忍，夺他莫家军、他吏与兵权责、关他禁闭又如何？太子之位还是他的；莫家、李家因为助他先后倒台，现在王家也将投靠本王，为什么他都去太庙了，太子之位还攥在手中不放？

要听这四个字。

        段钊：夜凉了，把茶端进来。

        段钊走到书房外的园子，看着满园盛开的木槿，绯红浅紫的花朵在枝错落开放，不求最高，只求更高。

        欧阳墨惊呆了，他从来没见过儒雅潇洒的段钤，会有如此爆怒的时候；那狰狞的眉目，已经被登上九五尊位的望给代替。

        一名佝偻哑巴，端着茶盘，缓缓走了过来，段钊的随侍接下后，哑巴就又弯着背离开。

        欧阳墨青袍一掀，跪了下来：殿下，当今皇上勤政爱民，深受百姓爱，微臣如何能起这样的让位书？这实在是大逆不之举。

        八皇子段铨一黑色云绫锦，系上大红绸花，他不是新郎倌，却代替段钤来迎娶涟漪公主。一路骏英姿，也是看得路边小姑娘心脏乱了节奏，直喊没有阳光的早晨，天气怎么还这么热？

        终于到了赵王大婚之日。

        走进内室，段钊遣走了所有人，从茶壶下取出一张纸，上面六个字让他笑了。

        老夫一辈子俯仰无愧，辅助不了殿下是老夫无能，但读书人的风骨尚存，绝不这种助纣为、篡位窃国的事！

        这叫让贤！

        今日京城的街，是真正的十里红妆；红色绸带让整座京城以皇为中心，周围主要街全都红彤彤的。

        木槿花西见残月，木槿又叫无穷花，果然，月残了木槿花都不残。

        沿街驻足的百姓没看过这么大的迎亲阵容，轿子上绣着百子千孙图，全是细细的金线勾勒，即使今日阳光并没有很充足，却让轿如同一面发光的金扇子。

        段钤明日大婚，今晚派车来接他，他十分高兴，还带了自己刻的对章来相贺；结果一进书房，赵王就将纸笔摊在桌案上，让他写奏请帝王禅让书。

        段钤冷笑一声：要让本王看见先生忠诚很简单，您知该怎么，不是吗？

        夜凉如水，太庙。

        欧阳墨浑一震！

        他纵容太子皇兄与李家勾结，纵容张家、方家好大喜功办献宝船会，却毁人房屋良田、填人祖坟，爆发十万民无法过冬。欧阳先生，你再说一次，父皇真是明君？

        欧阳墨不只是段钤的老师、赵王府的第一参谋，还是大秦三大儒之一，段钤这阵子疏远他，他当然有感觉。

        *****

        段钤抬觑着欧阳墨：助纣为？篡位窃国？欧阳先生，你从穆冰瑶那里得到的好，不只胭脂砚吧？

        父皇是明君，但不是圣君；智者千虑也必有一失，父皇就真的把皇帝当得很好吗？

        另一边则是十二人抬的豪华大轿，一路打打来到行的秦娥馆，蒙达王子帮涟漪公主准备的嫁衣是哈尔赤族的传统嫁裳，上面绣了哈尔赤族的传统纹路图腾，也是金光闪闪，亮丽纷呈。

        只要不放弃，他仍有无穷希望。

        铿一声，段钤将桌案上的茶杯直接往地上摔去，整只茶杯就像段钤的耐心，瞬间飞溅得支离破碎。

        欧阳先生，您一味叫本王忍忍忍！本王要忍到什么时候？忍到地老天荒、忍到看自己的兄弟一个个爬到本王上、忍到本王眼睁睁看着哪个兄弟登上高位，然后本王跪地称臣，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忍？哈哈哈！他妈的本王不忍了！

        赵王明日。

        殿下！      欧阳墨倏的站了起来，老脸涨红，他为大秦文人领袖之首，绝不出这种大逆不、背主求荣的事。

        殿下慎言！

        殿下，这是篡位！

        段钊从窗棂隙看出去，恰好看见一朵深紫色的木槿花，朝天空怒放。

        两队迎亲队伍同时从赵王府出发；迎娶正妻王轻云的花轿，由赵王段钤一喜服，亲骑骏迎娶。

        慎言？本王是不吐不快！欧阳先生，本王受教于先生，学四书五经、学人理、学经世济民，哪一日不是夙兴夜寐、临深履薄；岂是虚伪的太子、暴发的燕王和只会打仗的淮王可以比拟？为什么同样是父皇的孩子，本王就不能当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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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王贵为四皇子，三皇兄当不了太子大任，就该让贤给本王；父皇年老昏聩，许多事看不全了；故以欧阳先生为首的翰林院起草请命，建议皇上退位让贤，由四皇子直接即位为大秦之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