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果然还是不愿意拉他哥一起坠入深渊。

        几杯酒下肚，酒上了脑，他忽然又生出来几分烦躁跟悲伤来。

        终是那份酸涩又上不了台面的爱占了上风，他着自己挤出一个僵的笑容，回答：“我没意见。”

        遗憾的是高启盛的感情如此匮乏，只够他分给哥哥妹妹，因此对于即将成为自己嫂子的人，他很难爱屋及乌。

        听着宾客用尽溢美之词称赞这对新人是如何般如何郎才女貌，高启盛突然有些反胃，对高启强说：“我去趟洗手间。”

        公不留存于心，又对世间理德嗤之以鼻，这就是他高启盛。

        但他到底还是没有这么。他凝视着高启强的脸，看着他因为担心弟弟反对而显得有些小心翼翼的神情。年幼时就存在心中的账本在此时生出无数细细密密的丝线，从他心中延伸至高启强上，将他温柔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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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当然不会反对。我们可是一家人，我怎么可能会反对这些能让哥获得幸福的事情呢？”他的言辞往往十分诚恳，偏偏又似乎能品出一丝不对味来。

        在年纪小的时候，他认为自己拖累了高启强。父亲酗酒家暴的时候，高启强保护了他换来一伤痕。父母去世后，高启强又为了养他和小兰辍学开鱼档，受尽委屈跟欺负。

        公自在人心，但遗憾的是不在高启盛心里。

        陈书婷不是个简单的女人，她也能察觉出高启盛的敌意，只不过并没有真的太当回事。在她眼里这不过是小孩子在耍脾气，就像她的儿子到现在也还没完全接受高启强一样，总是会因为莫名其妙的事闹别扭。只是这位成年“小孩”闹起脾气来确实比儿童麻烦多了。

        且暂不论娶了陈书婷对高启强前途的帮助，就光想到背丧德后将会给高启强带来的痛苦，他就于心不忍。

        自然地，在听说哥哥要跟陈书婷结婚时，他第一个想法就是抢夺，直接将世间理踩在脚下。

        等到长大了之后，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对兄长那份不可言说的情感居然早已在暗地滋长到了如同黑色的蛛丝一般，密密麻麻地覆盖在他的心上。

        其实，在最初他也是动过强取豪夺的念的。

        婚礼程进入宴会阶段，成年“小孩”高启盛端着酒杯抿了一口，径直走到他哥的旁边，预备着帮他哥挡一些酒。

        －

        “没事吧阿盛？我看你脸色有点差。”高启强有点担忧地问。

        在高启盛对自己的认知里，他就不是个天生的好孩子。“人之初，本善”这句话从他第一次听说开始，他就明白这不是形容他的。

        于是他更加确定――自己生来就不是跟“善”字搭边的。

        年幼时他的酒鬼父亲家暴妻儿的时候，公没有出现；高启强开鱼档被欺负时，公没有出现；他在学校被同学嘲笑霸凌时，公也没有出现。那些该死的人都还活得好好的，甚至还能拿钱践踏他跟哥哥的尊严。

        愧疚与惶恐挤满他小小的心脏，他一边心疼高启强，一边又害怕高启强不要他跟小兰。

        他明白自己可以对世间理德不屑一顾，但高启强不行。

        所以，这世上的公都是狗屁。他冷笑着想。

        “我能有什么事，就是酒喝得有点多了。”他走到一个偏僻的角落里，烦躁地点了只烟，所有复杂的情绪在烟雾里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