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尖声叫出这一句话，随后拂袖而去。

        “皇叔尽说，只要是侄儿能办到的，绝对乐意至极。”厉玄不假思索。

        “明昭仪？”如今的厉玄，比起孩童时，早已褪去幼稚与单纯，心思更加缜密，也更能察言观色。他眨了眨眼，立刻明白过来，“原来这大白日的，皇叔独自在此来回踱步，是因为进不去筱宛居呀……”

        “玄儿？”厉长安定睛一看，也笑了起来，“好孩子，不过也就一年没见，你个竟然长这么高了？真是越来越像你爹了。哎，你爹近来可好？老病可有再犯？”

        这日，厉长安又在御花园中闲逛，心里想着晚些时候再去筱宛居碰碰运气，希望明儿今日子舒坦，能气消些。他正神游物外时，忽然瞧见一久不曾见的影。

        “你给我出去！我不想再见到你，出去！”上官明双眼通红，还憋着不愿在他面前落下泪来，只不断推搡着，将厉长安从榻上赶了下去，“绣冬，让他走！”

        厉延乐的封地离京不远，又手握重兵，厉玄年岁渐长，经常照父亲吩咐入办事。听了厉长安的问话，厉玄神色稍黯，轻声答：“还是老样子吧，有时好些，有时又严重了些，都这么多年了，要想治，恐怕只能靠老天保佑……皇叔怎么这么久也不来看望呢？我爹他见了你，肯定会很高兴的。”

        厉长安几乎每天都去筱宛居求见，但据绣冬所说，上官明一听见他来了便眼圈泛红，心情郁结，绣冬也帮着劝过好多回了，但都不见效。厉长安怕他见了自己更加不快，又舍不下他独自一人，每天便在筱宛居外寻一安静坐着，长吁短叹个不停。

        “唉，本来确实也想去看看他的，但近日来又有些抽不开了。”厉长安叹了口气，亲昵地搭着他的肩膀，“可不像你，玄儿现在正是最能干的年纪，听说你经常进，替你爹上传下达？今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汪太医见状，也猫着腰先走为妙了，厅中只剩下上官明与厉长安两人。

        “你这是什么意思？！”上官明听了，顿时大作委屈，上将他的手甩开了去，伤心愤怒溢于言表，“这等大事，你认为我会同你开玩笑吗？你竟然在这件事上不相信我？”

        “不，明儿，你误会了，我相信你！我只是担心大哥会强迫于你――”厉长安连忙伸手，想要将上官明抱入怀中好好安，但上官明已将他一把推开，说什么也不肯再让他碰。

        “太好了，玄儿果然是个乖孩子。”厉长安上高兴起来，连声夸奖着，惹得厉玄止不住笑，心里也跟着美了起来。

        “皇叔！”已是少年模样的厉玄朝他迎面走来，一见到他就双眼发亮，极为惊喜，“皇叔，可算见到你了！”

        “皇叔想请你，替皇叔去探望探望，”厉长安忧愁，“你上官哥哥。”

        厉长安又疑惑：“那为何刚才太医……？”

        上官明这一气非同小可，连着小半个月都不肯再见厉长安。汪太医奉圣旨天天往筱宛居中请脉，各种珍稀贡品日日送到上官明面前，除他和当事三人以外，全天下无人不认为明昭仪腹中所怀的就是龙胎。

        其实，他本该在面圣之后就返回自己的封地，但出了这事，他实在不到撇下上官明独自离开，便着上书，奏请在中多留些时日。没想到，厉久和竟然立刻准了，还让他在朝中任职，随便给他找了个清闲位置。厉长安心中大为奇怪，但乐得有借口留下，欣然答应下来。

        “汪太医是我旧识，他怕此事被皇后抓住把柄，故意将月份说小了。”上官明小声解释着，执起厉长安一只手来，轻轻置于自己的小腹之上，语气中染上欣与喜极而泣的哽咽，“长安，这是你的孩子，是我们的孩子。”

        听他这么说，厉长安略一思索，：“你若当真有空，皇叔有一事，想请你相助。”

        厉长安始料未及地轻声：“真的？”

        厉长安心急如焚，却还是被绣冬拉到了一旁，姑娘小声劝阻话语入耳，“昭仪子不爽，情绪也不好，请王爷还是先回避吧。”

        “没有！”上官明想也不想便答了，“陛下想要的仅仅是我的谋略，我们从未有过越矩之事。”

        “明儿……”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上官明趴在榻上，抱着枕，肩耸动，似是背对着自己低声哭泣着，却始终不肯回来看他一眼。厉长安后悔心痛着，亦只能先行离开了。

        厉玄面几分抵，张了张嘴，似是想说些什么，但见厉长安神情忧虑，满腹思愁，到了嘴边的话，厉玄又给咽了回去。他深一气，平复心情，答：“好，那侄儿便替皇叔跑这一趟。”

        厉长安缓缓走近，坐到上官明边，“明儿，你和大哥，是不是……”

        “都是些小事罢了，而且都办完了，本来正要回去呢。”厉玄从容答，“现下有了空闲，可以陪皇叔游园赏花，弈棋对酌，什么都可以。”

        厉长安不免有些难堪，仍是：“好侄儿，请你替皇叔跑一趟，若是见到他了，也不必提起皇叔来，只看看他，子如何，心绪如何，若一切安好，那便无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