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的眼神一下沉厉，眼底的冷光直摄人心魂。

        “属下不敢居功，是圣姑的天赋着实难得罢了，属下也不过在旁是略微指导一下。”旁边的曲洋语态谦虚的弯腰拱手。

        事关她多年苦修而得的一双好眼，是万万不能有一丝损伤的，看来这地方不能久待，要快些回去翻翻书确保无事才好。

        这天下人，果真都是一般负心的。

        知晓教主不喜假意奉承，曲洋不敢有违，痛快的拱手稽礼应下。

        她看着这惨死的无辜蝶儿，突然就莫名其妙的回想起教主临走前仿佛再度被无情抛弃的悲戚神情，嘴角苦涩，眼眶泛红，眼底深都溺满了麻木的失望与自嘲。

        她强自忍耐着这难忍的疼痛，不禁深刻怀疑起自己从小习到大没有过丝毫阻碍的内功，如今是不是出了什么差错。

        她刚是想着想着，突然觉得某开始有些发涨起来，是酸酸涩涩的揪疼感，令她竟觉有些难忍。

        “唔，盈盈想要什么都可以么？”

        一衣麻布的和蔼老者就站在一旁，闭眼听着这悦耳琴声连连抚着白须颔首。

        如同深夜里的妖灵鬼魅。

        直过了好半刻，这疼痛才是慢慢褪下，却仍有阵阵余疼缠着眼眶，让她几乎疼的跪下了地。

        “教主果然英武雄伟让人敬佩。诶呀，我是不是该嘱咐后厨给教主多备些养的羹汤啊？”

        “真的真的，我还瞧见教主的脖子和手背上有几红痕呢，而且那几日夫人们都没有出门半步呢，嘿嘿！”

        “得好便是得好，说那些虚巴脑的假话作甚。”教主懒洋洋的一挥手，“你教好圣姑本座很是满意，过后你自去三娘哪里领赏便是。”

        蝶儿，果真死了。

        “真的？教主可已许久未曾在潇湘苑歇过了！”

        一脸阴沉，眼底晦暗。

        “盈盈

        而她更不知晓的一件事便是，往往伴随着心疼而来的是更加复杂且令人难受的东西。

        恍若无数的星辰在此纷纷坠落，煞是奇幻瑰丽。

        可怜的是，事到如今，她却不知，她也即将成为那让她深深不解，又深深轻视的其中一员。

        楼兰忽地“啊”了一声，伸手一把捂住猛地犯起疼意的眼睛。

        她捂着隐隐作痛的眼眶，这般默默心想。

        “快些备着吧，这日日夜夜的，教主铁打的子也经不住啊。我看哪不用多久，那杨总就会彻底失咯，没了教主的爱后，看他还怎么耀武扬威……”

        教主阖眼，淡淡微笑：“本座能到的，都可允你。”

        任盈盈起离开琴桌，蹦蹦的走到教主面前，眉开眼笑的讨礼：“东方叔叔，曲长老都有赏，那盈盈赏什么啊？”

        “真是怪了，这琴是你想学，人是你要来的，什么好都是你占尽了，你竟还向本座要奖赏？”教主听得笑容分明无奈，却又满是溺，“也罢，你说说，你想要什么。”

        侧靠坐在藤椅里的教主放松坐姿，缓缓垂下眼轻轻一笑，又是旁日里那个骄纵可亲的东方叔叔了。

        是他蠢把假话当真心，错把鱼目当珍珠，盲寐认为真有痴心人。

        说完转甩袖，大步也不回的下崖离开。

        “不错，比起上次大有长进。”教主颔首，笑意在眼眶里蔓延，“看来曲洋把你教的不错。”

        其实她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她方才所说字字句句皆是实话，并未欺瞒与他半分。

        “偷偷告诉你，我昨天清早看见教主从七位夫人的住所走出来了，听守门的弟子说，教主已是连去了多日了！”

        “是，我从未曾喜欢过任何人。”

        语落，教主的神情霎时凝坚冰，眼神直直盯着前方坦坦回答他的女子，同时口的某深底刚缓慢搭起来的梯台，逐块逐块的大片碎裂掉落摔进了一望无际的黑渊里。

        心疼。

        脑子里一阵阵回着这两个背后嘴碎的仆从最后的字字笑骂，字里行间满是深深的鄙薄与看好戏的嘲讽，他狠狠的咬了咬牙，旋即扭大步离开。

        待那两个仆低声细语的打笑着走过回廊后，杨莲亭才从花亭的转角暗无声无息的走了出来。

        很快，一曲稳重落完，任盈盈从琴中袅袅抬眼，弯弯眉眼笑的璀璨夺目，声细气的：“东方叔叔，你瞧盈盈弹的如何？”

        比起上次，这次疼痛更重，宛如针扎般的剧烈，一时疼的她不能抓紧手里的蝶儿，手心颤颤埋进眼眶里。

        那厢，后山的一雕花小院，教主正懒懒的撑臂坐在悬栏藤椅里闲闲垂眼，看着正对面的任盈盈低眉弹琴，指法干脆利落，琴声悠远顿挫，养眼又养神。

        “今晚确是本座糊涂的厉害了，竟胡言乱语的冒犯了楼姑娘。”他扭目看向远的黑暗，字字冷冰冰的，“更深重，楼姑娘还是早些回房去吧。”

        至今楼兰看过了无数的书籍，各种方面均有涉猎，唯独就没有看过凡间传的情爱话本。

        直到他的影彻底入了黑暗里不见踪影，她还是站在原地没能反应过来，过后许久才是后知后觉的低埋下，不知是在想什么。

        任盈盈羞的对了对手指，不能怪她年幼经不起诱惑，实在是这个女人太迷人。（字面意思）

        她无意识的握紧了手里的东西。

        “……”

        等到她猛然醒悟过来时，慌忙摊开掌心低一看，便见一只金尾羽翅的蝴蝶在她掌心里动也不动，灿金的尾翅都碎成了两半，瞧着好不可怜。

        忽然，突闻哗啦一声，她的后崖下，一下漫出了无数扇着金翅羽尾的百翅蝶。

        心口，一下空了。

        “果真如师父当年所说，来了这外界后，我好像就开始病了呢。”

        她呆呆的握着碎蝶，心口竟是一阵阵莫名的怅然若失。

        可惜的是，她尚不明白，也无人相告，便只能任由这个情况越演越烈，直至无法挽回之时。

        这是她一向看轻的凡夫俗子们沉迷在万丈红尘之中，终生也难以琢磨透彻的东西。

        可为何心里却觉怪异的沉重？为何最近开始，她总觉得自己开始有些不太对劲？

        到了这时，眼睛的余疼便彻底消散了，她放开手，眼神放空的看向前方，不禁喃喃自语。

        留下女子一人站在原地眼惊诧，目送着他怒气冲冲的背影迅速消失在眼前。

的丢出来，字字便如利剑生生扎进他的骨子里。

        想起上次也是突然的微微一疼，便没被她太放在心上，而如今时日不过月余又频繁再起，疼感却大不一样，显然是她的眼睛出了大问题。

        19

        “……那日家宴上的女子。”任盈盈装作没有看到他顿变的眼神，脸颊红扑扑的扭补充，“就是那个，那个长得一般，格冷傲，还让盈盈看了一眼后就昏倒的那个紫衣女子。”

        “那，那盈盈，”面前的任盈盈羞的扭了扭手指，“盈盈想再见见那个人。”

        是他错了，彻彻底底的错了。

        因此，她没看过话本里那些纠缠的情情爱爱，缠绵的痴男怨女，所以就不懂得这个突如其来的症状其实有一个极其合适的词可以描述。

        夜漆月明，紫萝花树，她长玉立的站在百蝶之中岿然不动，衣袂翻飞，黑发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