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损毁的，被割开的肉再也无法复原，留下撕裂的伤口在上，丑陋又狰狞。

        “……”

        “唔？怎么了吗？”

        重绛摩挲着他修长的手指，手感并不是人类的肌肤，她握着他的“手”仔细抚摸，感受着他的温度。疫医的衣服和肤为一，哪怕摸着是革的质感，但这是他的肌肤，不是手套。

        疫医别开了，鸟喙朝向了另一边，声音很轻，也很低：“……没什么。”

        怪物的神经不住细看，大多恶心又肮脏。就像是他，远远的看着只是一团黑雾，然而近看，就像是被划开的死肉。

        怪物躯的表面永远都不会完美无缺，它坑坑洼洼，斑驳裂隙布满其上，这种足以能被称之为恶心丑陋的东西，他有些害怕她会出惊慌的神色。

        他在害怕她对他的恐惧，那样他或许会暴怒……然后陷入无法自控的情绪之中，失手将她杀死。

        ――冷静的疫医是温和而有礼的。曾经的研究人员如此评价，但是在接到瘟疫相关事件的时候，他显现出不同寻常的焦躁来，易怒，狂热，兴奋，他需要尸来研究“瘟疫”，他对肃清瘟疫表达出极端的坚持，为此他不惜杀人。

        他会杀了她吗？

        平心而论，是不想的。

        但现实是如此的残酷――不想，并不代表不会。

        “不要开小差哦。”重绛握着他的手微微用力，他的神在那一瞬间呈现出溃散的姿态……这种神游天外被神表达得淋漓尽致，黑色的雾气像是干冰一样涌动着下坠，在地面上晕开一层雾气般的阴影。

        “神会随着控制改变形态……就像是刚才那样。”疫医低声解释着，谁也说不清这句话究竟是在转移话题，还是在教她如何更好地玩弄自己，他顿了顿，“当思绪涣散的时候，神实也会变得不稳定起来。你可以试着让它朝着你所希望的状态转变。”

        漆黑的人影抬起了手，手的前端开始变形，延伸出奇异的形状，交织在半空中，蓝色的小鸟被惊得飞了起来，在空中扑棱着翅膀。

        以重绛的视角来看，这个墨色人形的手臂上，长出了拥有茂盛叶片的……树枝。

        小鸟似乎觉得周围的环境又安全下来，它挥了挥翅膀，站在了树枝上。

        小脑袋歪了歪，它蹦着，转看向了没有面容的兜帽之中。

        ――审视。

        人影的兜帽垂得更低了。

        “试试看。”疫医的声音低沉着，“让自己的神拥有更多的形态。”

        “唔……变成什么样都可以吗？”

        “随心所。”

        蓝色的小鸟瞬间化，一团晶莹剔透的果冻状的“生物”出现在了枝上，纯粹透明的晶包在淡蓝色的团子里，散发出柔和而又宁静的光芒。

        这是她的神。疫医注视着它。干净到让人忍不住捧在手心。

        重绛仍旧看不到自己的形态，她也注意不到疫医的所思所想，但她试着让自己的神伸出些什么来。

        于是这一团像是史莱姆状的物，伸出了……细小的手。

        看起来就很像是海月水母，萤蓝色，但是只有细细的须，努力摇晃着支棱起来，让整个圆Q弹的团子摇摇摆摆地悬浮在空中，一蹬一蹬地动起来。

        “……”很奇诡的幻化，但是依旧让人觉得很可爱。

        “感觉怪怪的。”重绛迟疑地描述着，“我感觉自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

        “你在思考的……和哪方面有关？”

        重绛不由得老脸一红：这要怎么说？她其实有点想要把黑影扑倒，然后玩一些刺激又剧烈的运动？虽然她仍旧没有掌握神是如何爱的，但是这种妄图入侵的想法盘亘在脑袋里挥之不去……可这也不能说出来啊。

        她组织了许久的言语，最后下定决心，坦诚告知：“想你。”

        疫医：“……”

        心直口快的人类，让他在第一时间无法出任何回应。

        疫医的机械电子音发出了微不可闻的，僵直后不得已的妥协和退让的叹息之声。“我知了。”

        重绛：“！”

        重绛感到由衷的疑惑……她觉得小狗其实什么都不知。

        “你想的事情。”疫医说，“它会找到它应有的模样合你的。”

        “……唔，那，我试试。”重绛努力思考着，放弃了观察自己神实的模样，努力地让自己的思绪变得又黄又暴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