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秒，没接话。

        他察觉到了某种不对劲的东西，但一时又说不上来是什么。

        夸人？

        她刚才那句话，说得实在是太自然了，自然到不像是中国人日常聊天的习惯。

        姚星瞬平时不是没被夸过，但大多数情况，要么是刻意的寒暄，要么是带着点特定目的的夸奖，比如“你今天这搭不错”“你的品味很高级”――可眼前的女孩，却用了一种简单又直白的语气，就像是在陈述一个理所当然的事实：“你的品味真好。”

        这话听着不像是在试探，也不像在刻意接近他，而是――真的只是想夸一句。

        他突然想起来，她刚刚看见腰带扣的第一反应，不是问品牌，也不是问在哪里买的，而是单纯地夸了那个小花图案。

        ――像是完全不关心这个东西的价值、品牌，甚至是谁在穿，单纯地觉得“这个东西长得好看”，然后说出来。

        姚星瞬盯着她看了两秒，忽然觉得有点意思了。

        “是吗？”他慢悠悠地开口，语调懒洋洋的，“那你觉得，什么样的设计算‘好看’？”

        他不是在试图延续话题，而是想看看她会怎么回答。

        艾优的反应，像是能解释某些事情，又像是更让他摸不透她到底什么来。

        艾优眨了眨眼，似乎认真思考了一下，嘴角微微翘起，像是习惯地放缓语速，以一种异常简明的方式解释：“好看的设计啊……就是让人看一眼，就知该怎么用，不需要多想的那种。”

        她的目光落在他的腰带扣上，手指轻轻抬起，在那块金属扣上轻点了一下。

        指腹敲在冰凉的金属表面，轻巧又干脆，像是一种再随意不过的举动。

        姚星瞬的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他第一反应是没动，像是有点没反应过来。她的动作太自然了，自然到不像是刻意的试探，反而像是在指点某个设计细节一样理所当然。

        但他毕竟不是个会乖乖被动接受的人。

        他低下，目光落在她指尖点过的地方，语气慢了一拍：“……你还会看设计？”

        他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甚至连语调都没怎么变，但手却慢吞吞地往兜里插了进去，顺势一拉，拽松了腰带一点，像是在调整角度，也像是在不动声色地拉开一点距离。

        艾优似乎没注意到他的动作，只是语气轻快地补充：“比如这个小花图案，它的线条很畅，没有多余的装饰，看起来就很直觉――你大概不需要去猜它是什么，它就已经告诉你自己是个‘花’了。”

        她的手指悬在半空，又在空气里划了一简单的弧线，动作轻盈，带着种无害的随意感。她抬起眼看着他，笑得有点乖：“再比如，饮水机上那个按钮，为什么是红色和蓝色的？　因为哪怕你是个不会说话的孩子，也能凭直觉知红色是热的，蓝色是冷的，对吧？”

        姚星瞬盯着她看了一秒。

        ――她真的没发现，刚刚那个动作，有点太亲密了吗？

        他的视线落在她脸上，眼神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打量。他本能地想把这归结为这个女生过于直率，或者单纯没意识到自己的举动越界，但她说话的方式又让他有点不确定。

        ――如果她真的“没意识到”，那她的反应应该是无辜又随意的，可她的语调里，分明藏着点“耐心引导”的意味，就像是在等着看他会怎么接话。

        姚星瞬有点分不清，她是真的不懂界限，还是她本不在意这些界限。

        “……听起来，还有意思的。”他漫不经心地评价了一句，目光落在她脸上，随口问：“你是什么的？”

        艾优笑眯眯地看着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故意岔开话题：“你也觉得有理吧？其实啊，所有好看的东西，都会让人不自觉地去接近，或者想去碰。”

        她的语气温温柔柔的，像是一句普通的概括，但偏偏又让他想起刚刚那一下。

        姚星瞬微微眯了眯眼，指尖在兜里动了一下，像是在无意识地摩挲着什么。

        总觉得她的话不止是字面意思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