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她以后，我有时也会忍不住想，曾经的我拥有过这样的时刻吗？

        我不知该怎么开口，这些年所有的情绪都是我独自一人消化的。

        这时，栾嫣注意到我的走神，目光也看过去，看见那影，轻呼了声，漂亮闪烁的大眼睛都亮了起来。

        他随意靠在那，边衔着烟，半明半灭的光影笼在他脸周，萧瑟的晚风掀起他一截衣角，冷寂而风。

        很快，就引了材火辣的白人女上前，像是问他搭讪借火，他眼尾扬了扬，没有理会。

        她一边点菜一边问我：“你真打算回去跟席白宇一起创业？”

        我和栾嫣的这顿饭吃了很久，是我刻意拖慢了时间，说了比平常多了不止两倍的话。

        我嗯了声，栾嫣撇撇嘴，边泛起浅浅的梨涡，十分甜美动人。

        栾嫣迟到了一会儿，来了之后把手上的香奈儿随手扔到座位上，女孩妆容致的脸上挂着明媚的笑，看上去无忧无虑。

店里见面。

        答案是没有，我从没真正拥有过谁的爱，也无法像她一样拥有肆意妄为的底气。

        我在里面吃了多久，他就在外面等了多久。

        可栾嫣一却脸不相信，目光打量着男人分明的背影，扑哧一下笑了。

        “也行吧，他人不赖。反正就算遇上点什么事儿，缺钱了，他爸妈也能给他兜底....”

        她无比确信这个年纪的男人都着硕大的啤酒肚，发稀疏，爸爸的样子显然颠覆了她以往的认知。

        女人无可奈何，最后只得悻悻离开。

        栾嫣没见过我父亲，她只知纪城这个名字，还是从她爸爸那里听到的。

        这几年栾嫣时不时会追问我，为什么我会离家出走，和家里决裂。

        而我的心思不在这里，余光瞥见爸爸还在外面。

        她切了声，笃定我在撒谎，说我背着她从哪里找的野男人，我没说话，也懒得再解释。

        爸爸却好像没看见似的，抬了抬眉梢。

        她个开朗活泼，一起话就说个不停。

        街上的广告牌匾都是中文字，各色光线光怪陆离，恍惚间给人一种错觉，这里并不是纽约，而在中国。

        爸爸的影在人群里格外醒目，他型高，宽肩窄腰，时至今日依然瞧不见一丝赘肉。衬衫束在腰里，布料下分明的肌肉轮廓若隐若现，不自觉引了路过的不少视线朝他看来。

        直到一两个小时过去，我去前台结账，却被店员告知单已经结过了。

        我没再理他，打车去了火锅店。

        她被爱簇拥着长大，从未被生活的烦恼苦闷侵蚀，也不会像我一样胆怯懦弱，害怕被人抛弃。

        那些阴暗，肮脏，我和爸爸之间见不得光的关系，不论过了多久，认识了多少新的人，我依然无从诉说。这只是上天对我的惩罚之一。

        法拉盛入夜后灯红酒绿，长街上鱼龙混杂，城市喧嚣不断。

        “你跟我说这是你爸？别扯了，我爸咋不长这样。”

        我状若无事地垂下眼睛，选择告诉了她实话。

        我下意识抬往外看，发现那影还在。

        但我不知这和他有什么关系，抿紧缄默不言，把抗拒和排斥都明白地写在脸上。

        “晚上不安全，我送你回去。”

        “这谁啊？”

        我收回视线，从沸腾的辣锅里夹起一片笋，淡淡回她：“那得问你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