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圣懿帝姬里的掌事大太监了。这个名号在主子们眼中或许只是随意赏给才们的一点褒奖，可大可小，随时可以撤掉。

        但白稻米自己知，他只要出了趟，满都城的达官显贵看见他都要客气应酬一番的。不为别的，只为在帝姬边侍奉，听多了帝姬和皇帝皇后主子们的闲话，他随意倒出点消息也够那些王公大臣们思量上三四天了。

        例如，倘若帝姬随口说了句今岁想吃甜橘，皇后也随口应答了一句某地某地的甜橘最是可口，他若能把这句话传给哪个宗亲贵戚，底下的人便知这阵子该拿什么去孝敬里的主子讨他们的欢心了。

        白稻米能有今天，第一是他自己机灵能干，第二便是他有位好师傅，即帝姬中的前任掌事太监崔保城。

        如今崔公公年老，得帝姬恩赐，在中领个闲差养老，白稻米只偶尔有些实在拿不定主意的事情才去请教他师傅。

        见摄政王问话，白稻米的腰立深深弯了下去：

        “回五爷的话，才从前是叫那个的，前两日才改了名字，因为冲撞了贵人的名讳，所以才从今往后便不叫那个姓了，只叫小稻米、小稻子、小米子。”

        晏珽宗冷冷一笑，下一瞬就明白了他改名的原因。

        不就是因为君婠的陶家舅母姓白吗！

        假若日后帝姬出降陶家，白稻米肯定是要作为陪嫁一同跟着去侍奉的。

        到时候人人一口一个小白子小白子的，那陶家的侯夫人白夫人听多了，还有往来的白家亲戚们也多，他们心中是何感想？

        所以他的主子才在这时候给他改了名。

        她想的倒是周全，晏珽宗原以为凉国公出了事，她必一心悲痛呢，没想到还有心思盘算那个八字还没一撇的婆家！

        “你倒机灵，抬起来，告诉本王，是谁想的好主意替你改了名字？”

        白稻米额前噌地冒出一层汗，他匍匐跪倒在地，抬仰望一玄天色锦袍的摄政王，脑海中一瞬间闪过千万种思索，想着究竟该如何回答：

        “回、回殿下的话，是……”

        他该说是才自己的主意，还是该告诉晏珽宗，是圣懿帝姬的意思？

        虽然答案是后者，但是白稻米心中明白，如果他说了实话，那么在帝姬那边他可就没脸混下去了！

        正在这时候，华娘上前说：“婢给五爷请安。这事儿是婢给他出的主意，帝姬听说了也未作他话，只是点了个。”

        “哦？多年不见华娘，你何时回殿下中侍奉的？”

        华娘给他福了福子：“前月婢出了孝，便往京中赶了，四日前才到里，想早点来服侍殿下。”

        晏珽宗点了个，大有为此事深究下去的架势：“方才听华娘说给小白子改名之事，不知华娘是觉得冲撞了中哪位贵人？怎么本王平日却未曾听说过。”

        他觉得自己也简直可笑了，从前领兵在外收复失地的时候，每遇负隅顽抗者，那些俘虏降臣他想都不想便是直接坑杀，从来犯不着为了某个人某件事多费心神。

        即便是屠城的事情，他也不是没有干过。

        可是倒了君婠这里，他就跟个多事的老子老妈子一般絮絮叨叨，她随手了一件事也让他心神难安，只怕她心中不在意他了。

        里能有什么贵人？除帝后帝姬之外，一个宋妃、一个陈嫔，剩下的夫人美人等低位妃嫔还不够给帝姬看的，犯得着帝姬边用了多年的才为她们改名？何况里也本没有姓白的妃子。

        华娘深一口气，脚发：

        “五爷恕罪，原不是因为冲撞名讳的缘故，是这年轻的小厮儿不记话、嘴里乱传。婢只想着我们殿下富贵已极，才们却一口一个白子白子的叫着，听着只怕……恐生不吉，索给他出了个主意叫他改了。只是婢家乡的风俗，不想叫五爷见笑了。”

        晏珽宗微微一笑，算是接受了她的这个说法：“原是这样。不过你也说了，我妹妹她富贵已极，又是天家骄女，区区才能影响了她的命格？这事本王了主，让他不必改了，就如从前一般叫着。”

        华娘跪地领命。

        临走前晏珽宗又扫了白稻米一眼：“不过你若真担心上染了什么晦气，本王再主准你半个月的假，去中作法祈福的地方听那些老和尚念念经罢！”

        直待他走出了荣寿殿，脚步声渐远了，桂姑姑、华娘、白稻米三人几乎全都在地。

        月桂握住了华娘的手：“如今你知了，咱们殿下常年被他这般欺辱，每每他一来，人人都提心吊胆！”

        华娘着连连点：“咱们殿下的事情，他也来指手画脚？！”

        白稻米一边搀扶她们一边小声：“多了，多了。难言，难言啊！”

si  m  i  s  h  u  wu.  c  o  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