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婠婠赶到北城楼时，张将军和方上凛等人的神色都十分严肃。

        约摸一个时辰后，乙海可汗的先锋冲至城下，开始对着他们叫嚣谩骂。

        薛娴和婠婠对视着交换了个眼神。

曾在里当过二三十年的差，专是伺候中主子们吃喝的，她见过好些里京中的时兴花样糕点，自己就会，后来也教了我不少，我是真真会的，夫人若不信，我这就去为夫人一笼蜜枣板栗红糖糕来，夫人尝了就知了。”

        “我母亲她……她，我们家中……父亲兄弟都犯了事，还有什么脸面再提。”

        为什么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孤城里？

        ——张将军来急报，说是那个乙海可汗阿那哥齐开始率军攻城了。

        张垚佑：“怕是阿那哥齐从外探知陛下不在城中，所以趁机挑衅。”

        婠婠拢了拢上的披风，问陪侍在她边守卫她安全的方上凛：“这是白白送死。阿那哥齐怎么舍得这么糟践自己手下的将？”

        “害怕陛下不在城中，无法面，所以阿那哥齐借机挑拨，扰得我军将士人心思乱。是么？”

        婠婠纵目远眺，只见城外黑压压地一片大军，高竖着阊达的大旗，似蝗虫过境一般铺天盖地地压来，压得婠婠心口一阵不过气来。

        她立在城门之上眺望着远方，如今这里只有她自己，没有父母、没有儿女、没有丈夫也没有亲朋。

        “现下外是个什么情况？”

        婠婠立在城楼上默默地听着，张垚佑和方上凛命守城士兵摆上箭阵直接杀，而出的箭矢上都带着特制的火石粉，一经出，在空气中剧烈摩后，在中物时便会迅速起火。

        婠婠登上城楼眺望城外，张、方二人跟在她后向她低声解释起来：“箭矢重石之类的守城之物，如今咱们都是齐全的。末将等虽不才，然抵御阿那哥齐一阵，守住这云州城，亦不是什么问题。为今之计，只有一桩害怕……”

        早几日风雪大作，今日风雪虽停，然而大地之上厚厚地一层洁白积雪还是未消。

        城楼上的寒风得人面上刀割一般地疼。

        只能靠她自己撑下去。

        于是这个话题也就到此为止。

        “难怪高门大里，好些人家的母妈子们带孩子，带着带着的，就把主子的孩子当自己的疼。从前我心里还不懂，如今自己经历过，就明白了。你说那小小的一团儿，猫大似的女孩儿，从你手里接生下来，在你怀里扯开嗓子哭嚎，约摸也就算是自己生了一半了，哪里能不在意。”

        霜雪寒风拂过她的鬓发，婠婠稳住了心神，没有让旁人看出自己的慌乱，只：“陛下走前，曾命张大都督主军务，既如此，军备防务之事，就由张将军权且持吧。”

        火石粉入攻城士卒的上，旋即剧烈燃烧起来，肉灼烧的气味直朝城上扑去，熏得婠婠胃间不住作呕。

        但是很快，婠婠连一盏茶水都还没来得及喝完，她就笑不出来了。

        从前那些只出现在她所看过的史书上、寥寥简短数语所概括战争的场面，如今真真切切地摆在了婠婠面前。

        将士甲胄在不便行大礼，故而他们都只是对皇后拱了拱手。婠婠不在乎这些虚礼，摆了摆手就让他们免礼。

        他们不敢说的话，婠婠替他们说了出来。

        到底是自己亲手接生的第一个孩子呢，终归是有些不一样的感情在的。所以婠婠常常命人去给贺妙宝送些吃食衣裳的关照她，养得本来憔悴落魄的贺妙宝和叶儿都齐齐胖了一圈，母女的发丝都添了不少光彩。

        然听了她这番话后，贺妙宝又有些恹恹地低下了去，好像不想再提这个话题。

        方上凛眯着眼睛觑了一眼：“回皇后陛下，这些人并非阿那哥齐本嫡系的

        *

        回到裕园时，婠婠还和薛娴、萃澜萃霜等人说笑。

        阊达先锋的士兵们倒下了一波还有另一波上，像是源源不断的蝗虫扑向云州城。

        晏珽宗……你到底在哪里？

        张、方二人是武将出，并不学大多数文官们那个诚惶诚恐地样子连声说“不敢”然后再继续拍皇帝皇后的屁。

        坐了片刻，婠婠也就带着薛娴回去了。

        婠婠匆匆忙忙地放下茶盏，换了衣裳，命人送她去城北张将军议事。

        他们很坦诚地用默认的方式承认了。

        她耳畔似有千帆过尽的呼啸之声，风得人不过气来。

        婠婠又温和地笑，“娘子的手艺，我自然要尝，那也等得娘子出了月子的。只我听说娘子的母亲在里也过一二十年的差，想来必是主子们跟前有脸面的嬷嬷，不知究竟是里哪一位嬷嬷？实不相瞒，我们家中也有人在那上都里当值，若是相识之人，我家里的亲戚能替娘子说到太后老祖宗跟前，一时她老祖宗过寿时发了善心，借着老嬷嬷的脸儿，给娘子讨个赏，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