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郁姬还是会嫁给高桢。

        自濂州后，不过两三日的功夫，高桢带着郁姬母女回到了弋州高家。

        郁姬点称是。

        “我懂的，我知你替我、替雁雁思虑了许多。”

        是她心想着高桢家中的长辈即便对她不满，见了这样可爱的雁雁开口叫人，这样乖巧懂事，也应该对雁雁多些笑脸才对。

        待高桢一家三口的车到了弋州城内高府门前时，高家上下许多年轻子侄都已经候在高府前那条长街上等着多时了。

        也许这一年高桢的曾祖父病逝，郁姬还是会和高桢带着女儿、自沃野返回弋州。

        ——不是合葬，只是陪葬。

带着女儿回去讨高桢的父母、祖父母欢心。

        郁姬顺着他的力躺回他怀里，一如既往的柔顺温婉，像是一池潋滟的春水，在他结亲了亲。

        高桢握着她的手，安定她的心神：“多是些曾祖父兄弟们那房的子侄，其实都快出了五服了，不过看在一个姓的份上，也没亲到哪里去。我自己都认不得多少。”

        也许吧。

        途中经过濂州，她也会和高桢带着雁雁在濂州停留两三日，看望外祖母郁徽兰和……外祖父裴序光。

        高桢略微沉，又与她：“至于家中祖母，那倒确实是亲的。不过都隔了辈分，我又不是她的独孙，她那么多的孙儿，对我也没几分真心在意，你也不必讨她欢心。只面上尊敬就行。”

        “如此，等我和谁吵起来打起来了，你再哭着出来委委屈屈劝和几句，传到外人耳中，就是你贤良淑德、大度容忍的好名声了。”

        还有，若是谁言语之间沙影对你不敬，你若是忍得住，就不必亲自和他们嘴争执，你回来告诉我，我去料理即可。”

        郁姬还是有些不安：“家中竟然这么多人？”

        这个人既然对着外祖母满口情深，可是外祖母活着的时候没有受到过他的弥补和愧疚，如今他死了，就以仆的份陪葬外祖母边，来世当牛去弥补吧。

        也许，也许……

        “高家的人多，还有那些姑太太姨，叔伯婶娘，或是出嫁回娘家的这个姑子那个姑子的，也是一样。咱们与他们不过是面上交情，你也不必为了我去小心翼翼讨好谁，不论你和谁不好，我都不会因此与你生气，只一个面子好看就是。

        她竟是对着裴序光叫了出来。

        却不曾想，雁雁在听了母亲这么多天的念叨之后，今日竟然对着裴序光叫出了这个“曾祖父”的称呼。

        在到达沃野的当日，他死在郁徽兰的衣冠冢前。

        乌泱泱一大片人，全是白孝在上，看着一片街上像是落了雪一般，人攒动的。

        因裴序光其年已老，官府会审的官差并没有判他绞死，而是将他发充军，徙沃野六镇为差役。

        *

        “我早和你说过，我生母十数年前就已过世。如今家里你的婆婆不过是我的继母，不必你用心去讨她高兴。她若是不喜欢你，只消没有惹到你上叫你受了委屈，你也不必在心中惶惶不安。你待她，只要在人前客气三分，在外人面前占着理，没有对她不敬就是了。”

        郁姬抱着女儿快步离开，后的裴序光眯着眼睛笑看着雁雁，极轻地应了一声：“诶，曾祖父在这里……”

        待见到

        高桢逗弄着女儿的下巴，又腾出一只手来了郁姬的脸颊，

        他也没急着理，反而是打着帘子，先从郁姬手上抱过雁雁，然后又另一只手搀着郁姬下来。

        两日后，他跟随其他放的犯人踏上了迁往沃野城的路。

        假如一切的噩梦都没有发生的话，那么现在他们所有人都是幸福的。

        在入弋州城的时候，高桢就格外无所谓地对郁姬重申过：

        而满银发的裴序光和郁徽兰也会安然在家中的宅院里养老，安度晚年。

        高桢掀开帘子先下了车，一群人立就迎了上来，叫着“大爷”“大哥儿”“大舅舅”“大侄儿”的，吵嚷成一片。

        以仆为主人陪葬的规格和形式陪葬的。

        郁姬后来着人将他的骨灰陪葬在了外祖母的衣冠冢边上。

        “如此，来日即便闹得难堪了，叫外人都知你是没出过错的媳妇，我给你撑腰，谁也不敢指摘你半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