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地上的橘猫独自留在灯光下面。

        5

        大门上一盏纱灯被的摇摇晃晃，白墙后面一棵巨大榆树树冠如盖，上面传来虫鸣阵阵，梦生踩着夏天夜晚的花香进了陶氏，总算在这里找到人来人往的活泛气。

        也许是因为没见到江霁辰，总觉得这座城有些空。她独自一人，先去取了折眉先生的牌子，又取过小厮提着的灯，走上折眉先生的屋子。

        里面没点灯，黑的，非常安静。

        她目能夜视，上前推开门扇，里面没有一点声音，桌上依然摆着琴，烛台上几支蜡烛冷清的立着没有点燃，白瓷瓶里插着枯枝，瘦骨嶙峋，旁边榻上躺着一个人，影修长，半幅墨绿衣衫披下来垂到地毯上，隐约出里面靛蓝色的里衫，一稠丽的冷调。

        过长的发黑绸缎一般落在衣上，顺乌黑，重的色彩衬出折眉先生苍白的肤色，他侧躺在那里，手指搭在额，梦生只看见雪白高的鼻梁和一点病气的腮色。绯红的，铺满男人清瘦双颊。

        折眉先生显然发热有一段时间了，都没听见她开门的声响。

        梦生举起手，站在门口的月色下摇了摇牌子底下的铃铛，叮铃铃响。

        折眉躺着仰往她看来，那张眉目深邃的俊脸果然带着不正常红，眼睛迷蒙，看见她时吃惊的睁大，撑起胳膊要坐起来：“阿生——”

        他嗓子哑了，梦生连忙过来扶他，又戏谑的摇摇铃铛给他听：“我又来嫖您了，顺便问问先生安好。”

        折眉高大的躯半坐半靠着她，刚一靠近，他上那热浪便裹着微香扑上前，上哪里都是的，那热气息包裹住她，眉眼却笑，伸手攥住花牌下面的铃铛不让她摇：“阿生。我晓得了，不要再摇。羞煞我了。”

        “哼，”梦生晃着牌子，这男人这样高大，倒病的奄奄无力，大手攥着铃铛被带的一同摇晃着，手心传出清脆闷响，“先生又与我说笑。先生的便是这个生意，哪里还会羞于听这铃铛响？烟花地待久了，惯会说这些动听话。”

        折眉忍不住的伏轻叹一声，吐出一口热气，喃喃说着，“跟别人是生意，谈不上这些，阿生若来摇这铃铛戏弄我，当真是要……羞死先生了。你也不要常往这来，这样花钱如水，你家里不怪罪吗？要是想我，我、我可偷偷……出去。”

        他脸颊本来就烧的红，这会儿再红也看不出来，只觉他满眼春情如醉，俯靠在梦生肩，仍旧握着那花牌下半边不放，却好像真醉了似的，不肯松手。

        梦生转，先把他屋里的灯依次点上，注意到送来的药碗还随意放在托盘上，早都凉透了。用手背一贴额，比她温还高些，实在是烧的厉害，又探到颈窝，那里一层热汗。她俯下，被折眉先生主动抱进怀里，两个人一个赛一个的热，仿佛要化在一了，把骨都熨，梦生挣扎的伸手，叹了口气，“先生可不要不把当回事，当真若病死了，也不见得是多痛快的事，天底下比这痛快的可多的多。”

        折眉顺从的松手让她起来，也不挽留，只以目光缠绵，她忽然住男人下巴，端详病容，“这几天病着，想必没有待客？我倒没见过先生接客的模样。”

        “……”折眉闭上眼，微侧过，声音低不可闻，“不想……让你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