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太平静了，没有愤怒，没有波动，就像在完成一件稀松平常如吃饭喝水般的小事。这种从容反而更令人胆寒，法律是什么东西？人又是什么东西？

        “现在到你了。”他说。

        “唔——！！”伴随一声闷在咙里的惨叫，小指落地，在尘土里了半圈，血珠溅开。

        他语气稀疏平常，有恃无恐，好像断人手指，拍人照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想就，想干就干，谁也奈何不了他。

        这些年和妈妈相依为命，她见过形形色色的恶人。收保护费的地痞，掀摊子的混混，但从未遇到过像他这样无情干脆。

        男孩的瞳孔骤然紧缩，开始簌簌发抖，他咙里挤出破碎的呜咽，疯狂扭动，像条被钉住的蛇。

        简泠定定注视着江明铮。

        刀光一闪。

        “辛苦了哥，找到就行。”江明铮终于出一个真心的笑，这枚铜钱是江明铮死掉的妈留下的遗物，他一直在脖子上，视作护符，不知灵不灵，不过这些年他确实也没出过什么大事。

        远传来模糊的车鸣，却像是另一个世界。

        他屈指把铜钱收起来，笑容不减，却侧冷厉地看了眼花臂和红，两人立即会意。

        黏腻的汗顺着简泠后颈下。

        简泠同样浑冒着冷汗，心里有不详的预感，她应该逃，应该闭眼，可她的视线却像被钉住一般，眼睁睁看着江明铮抬手—

        “我很公平。”江明铮暂时撂下简泠，用刀尖拨弄男孩颤抖的手指，像是在挑选一只待宰的牲畜，他语气平静，带着点熟门熟路的淡漠，“你不犯我，我不动你，但既然偷了我的东西，就得吃点教训，否则以后什么东西都敢来惹我。”

        不是警察，简泠充满希冀的双眼黯淡下去。

        “嗯。”江明铮忽然笑了，他从汽油桶上下来，手中灵活地转着那把水果刀，他俯近，眼底映着她惨白的脸，轻声嘲弄：“所以呢？”

        “铮铮，找着了。”黑眼镜摊开手，一枚泛着青光的铜钱躺在汗的掌心，“绳子被割断了。”

        他不愿意浪费一秒，立刻打开手机录像对准简泠，透过镜，他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她惨白的脸色，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惊恐、痛苦、愤怒，他看在眼里无动于衷。

        墙传来窸窣声，小偷正用肘关节往后蹭。花臂将他拎过来踩在脚下，红默契又暴地在男孩嘴里了块破布，按住他的手，谁都没说话，巷子里弥漫着雨来的宁静。

        巷子里死寂一片。

        简泠的呼停滞了，她难以自控地哆嗦起来，耳边嗡嗡作响，男孩痛苦的哼声忽远忽近，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

        简泠意识到乞求与威胁都很天真——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是她被堵在巷子里孤立无援，是她束手无策，在这里，没有法律，没有对错，只有他说了算。

        旋转的刀尖离她很近，他校服不大合，一串蛇骨链从手腕出来，瓷白的蛇被心打磨过，蛇口衔着一颗黑色珠子，手腕翻转，椎骨碰撞，像毒吐信般让人骨悚然。

        “脱光。”江明铮悠闲地吃苹果，漫不经心地重复，“给我一个把柄，我就信你不会乱说。”他晃了晃手机，“如果下不了手，我可以找人帮你。”

        巷口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红警惕地站直了，一个黑框眼镜的普通男生着气闯进来，目光先撞上简泠，明显怔了怔。

        花臂拽着疼到脱力的男孩拖走，江明铮连眼神都没多给一个。

        简泠突然明白了，这不是她能碰的对手。

        “你这是犯法的！”她很久才找回声音。

        多年摸爬打的经验在提醒她：这种时候，低才是最明智的选择，识时务才能让她付出最